高考結束了。

 

在等待結果公佈的日子里，邊程的心情無法平静。要知道，這些日子雖然不長，但是經歷過高考的人都知道，那種擔心、憧憬和焦慮總是時不時的萦绕在妳的心頭。十二年的積纍，十二年的付出，尤其是高三的辛苦，真的是“爲伊消瘦”。現在就要定案了。考試成績雖然不能完全決定一個學生的命運，但無疑是一個人一生中重要的十字路口。考完試，路走對了，接下來很可能一帆風順；相反，如果妳考砸了，妳還不能說妳的人生就此結束，但妳永遠無法知道接下來妳會面臨多少坎坷和麯摺。

 

邊程的焦慮與其他學生有些不同:其他人只關心自己的分數，而邊程除了擔心自己的分數外，還深深地擔心著崔斯特。

 

邊程知道，馬運青在高考前一個多月去世了。馬運青的手術失敗了，但他也花了20多萬元做手術。在這種情況下，麻花的精神壓力不言而喻。期末考試結束，同學們有說有笑地從考場奔向四個方向。邊程看見頭微微低著，一個人沿著教學樓的牆慢慢溜達。邊進連忙追上去。他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就幹脆什麼也沒說，只是和麻花同頻漫無目的地閑逛。

 

兩個人剛走了十分鍾。邊陷入這樣的沈默，倒把我心里的話給擠了出來。

 

“谢谢妳父親寄給我家的五萬元錢。我妈妈會盡快還給妳的。”原來，在馬運青住院期間，邊大良回憶了這些年來兩個人在一起的風風雨雨。轉念一想，他們在俄羅斯採集鬆子的時候，並沒有那麼重視自己。他們看到馬運青病成這樣，心里終究不忍，就給馬運青送去了5萬元救急。

 

“告訴妳妈妈不要擔心。我家也不急著用錢。”程一邊安慰麻花，一邊趁機試探性地問她:“考得怎麼樣？我覺得妳有點蔫了。”

 

麻花笑著說:“我不是褪色，我是燒焦了。”

 

邊成心情沈重，盯著麻花問:“怎麼，妳沒考好？”

 

麻花輕輕嘆了口氣，說:“自從我爸確診後，我根本停不下來復習。我明白了...我連三百分都打不到……”

 

兩個人又沈默了一會兒，還是崔斯特再次打破了沈默。她問:“妳考得怎麼樣？”

 

“正常發揮！”邊程停頓了一下，然後補充道，“別想那麼多！反正過幾天結果就出來了。想太多也沒用。”

 

不知不覺，兩人已經到了客運站。他們買了去白音那的車票，然後坐在車站等車。

 

候車室里有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，大部分都是剛剛考完試準備回家的。就在剛剛，他們在學校宿捨里舉行了一場盛大的焚書儀式:幾十名學生將自己積攒了三年的课本、教辅收集到垃圾站，一起點燃。想到所有的不等式，化學反應方程式，奇形怪狀的外文字符都被燒掉了，這些學生比秦始皇燒書的時候還開心。他們手拉著手，圍著火堆载歌载舞，宣泄三年來的壓抑和疲惫。

 

候車室里的同學有的在讨論高考題，有的在讨論假期計劃，有的在谈論誌願服務。邊程提議和馬華一起去五大連池旅游，馬華無力地摇了摇頭。她真的沒有心情。

 

公共汽車來了。邊程和崔斯特找了兩個相鄰的座位坐下，帶著一點放鬆、一點擔心和一點希望離開了縣城。

 

六月美麗的大海是最宜人的。大巴行驶在林間公路上，陽光明媚，凉風習習。邊往里偷眼看去，只見崔斯特微微仰著頭，閉著眼睛，略顯疲惫的脸明顯比以前瘦了許多。

 

邊程想學習俄语。目前國内有兩所大學是他重點關注的，一個是北京外國语大學，一個是黑龍江大學。黑龍江大學屬於第二批錄取院校，但其俄语语係屬於第一批錄取。反過來說，如果她的分數勉強能考上黑大學，那麼按照現在的情況，恐怕她的分數是考不上本科的。

 

邊進和崔斯特的家幾乎關門了。邊程有時真的很無聊，所以他帶著一個小篮子去森林里採蘑菇。野生菌採回家，用水焯水，再放點肉，加點青椒炒，這叫“鮮”！

 

這一天，邊上摘了很多蘑菇。想到自己考試回來後還沒去過娜佳奶奶家，邊程找了個饭盒，把炒好的蘑菇裝在盒子里，走到娜佳家。

 

娜佳老多了。相比黃種人，白人發育得更早，16、17歲就已經像成年人了，那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。但是上帝是公平的。年輕的時候越漂亮，老了就衰老的越快。娜佳沒有彎腰，但是她的脸比中國同齡的人要老很多。

 

邊程推門進了房間，卻看到崔斯特坐在房間里。娜佳端著一碗藥水，已經喝了一半。原來娜佳最近一直在咳血。馬花聽母親說起，就去森林里收集馬糞袋，熬成湯劑給娜佳服用。

 

邊程向他們打了招呼，放下手中的饭菜。娜佳笑著說:“好孩子，大家都知道想奶奶了。”她把碗送到厨房，询問他們的考試情況。

 

在程和崔斯特與娜佳短暫相處期間，他們起身欣賞娜佳畫在屋内牆上的桦樹皮畫。靠近窗戶的牆上掛著一幅西伯利亞虎的畫。娜佳稱之爲“東北虎”。畫的背景是鼕天的白桦林，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，一只老虎正在林中觅食。桦樹皮經過漂白烫過，颜色極其真實自然。老虎額頭上的黑色條纹看起來像真的。掛在西牆上的是一幅獵人野餐的畫。畫中有五個獵人，都戴著毛皮棉帽，穿著厚厚的棉衣。其中一個人把他獵殺的梅花鹿掛在樹上等待宰殺。其他四個人圍著锅坐著，一個在悠閑地抽著烟鬥，一個在給爐子添柴火，一個在用木棍在锅里搅拌，仿佛锅里正在融化雪水，最後一個把割下來的鹿腿湊到火上烤。柴火獵人身後躺著一只剛被宰殺的鹿；靠近火堆，地上有一個酒葫蘆和兩個小碗；雪白的雪地上散落著鮮红的血點。

 

邊程和馬華欣賞娜佳的創意和工藝。望著寒冷而遥遠的白桦林，邊程的心不由得飛到了遼阔而荒凉的異國原野。